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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雜誌] 2014年7月 [台灣] 美麗佳人 林宥嘉 主流糖衣下的大思想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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採訪撰文/李昭融  服裝造型/關婷玉  攝影/江民仕  化妝/Wu Chao Hsien 髮型/Walter Chen(Hip Hair Culture)



出道7年,今年27歲的林宥嘉,早已是華語樂壇中閃耀的一線歌手。在即將當兵的關頭,他帶來成熟的《口的形狀》EP和同名演唱會,告訴我們音樂的本質,以及,林宥嘉這個人的本質。

        台北小巨蛋萬頭鑽動,在螢光棒築成的燈光海中,宥嘉一次又一次地跟樂迷道謝,〈就在今夜〉是演唱會裡的最後一曲,他以「就在今夜我要悄悄離去」,跟大家做了隱喻的階段性告別。忙完這次巡演,他將入伍從軍,頂著小島夏季炙熱的陽光,穿著迷彩服,卸下讓他又愛又恨的歌手身分,正式與舞台說再見。
         
        演唱會的兩天後,我在攝影棚內再度看到了宥嘉,他看起來精神飽滿,眼神閃亮而堅定。這是宥嘉短期內最後一次雜誌拍攝,求好心切的他和所有工作人員,為了磨出最好狀態,拍照時間一路延遲到晚餐時間。我看著換了好幾套衣服和髮型的宥嘉,問他是否累了,他說:「採訪才是今天的重頭戲,我準備了好久。」的確,宥嘉真的準備了很多,他侃侃而談這些年來的轉變,與他這些日子以來承受的壓力。
         
        或許,你看過他在演唱會上迷人地唱出爵士音樂,或是在選秀節目中力壓群雄的好嗓音,但你或許很難看到他自我剖析,以如此精闢的言論,探討整個產業的狀態,和他在這圈子裡的小小心得。讓我們從宥嘉的音樂、人生、意識形態和愛情觀,默默窺探這位流行樂界的迷人暗黑王子。



        演唱會裡突破自己
        我的演唱會通常突破的東西,都不是噱頭,這一次的東西是本質上的不同,從心態開始。不想特別為演唱會做一定會引起掌聲的事情,雖然是一個表演,但希望是有感而發,因為音樂是用來抒發的,演唱會最過癮的是,平時你是自己抒發,但在演唱會裡是一萬人一起抒發。
         
        我向來對音樂很有自己的想法,這次也是,音樂總監找來之前沒有合作過的陳建良。事實上,所有演唱會相關的人,都是我自己找的。我們在正式的音響上用了雙音控,其中一個音控是負責張懸演唱會的,另一個是北城浩志。我們合作完《口的形狀》EP之後,特別飛來台灣幫我做演唱會,他其實沒有做過這樣的流行演唱會,但我喜歡他對聲音的邏輯、信任他的想法,所以找他來。
         
        你說這場演唱會有什麼不同,我會覺得是自己的不同,這些年來的成長與改變,決定了我的高度和深度。其實在演唱會裡,最感動的瞬間是唱給自己心愛的人聽:同業界的音樂人、父母、學生時代的朋友。我以前不太邀請朋友聽演唱會,但這幾年開始,我發現唱歌給自己愛的人聽很棒,我想要讓他們知道,身為你同學的我,現在做些什麼。我會這麼作、有這麼大的動力,或許也是這場演唱會的組合非常難得,每個人都是好人,有自己的性格,也很有才華。如果看過我以前的演唱會,你就會發現,《口的形狀》演唱會的配置比以前更適當。



        在主流與獨立之間
        說到《口的形狀》同名EP就更有趣了,我找來獨立樂團大象體操製作,很多人會問:「一個主流歌手為何要找獨立樂團?」我試著去聽不同的獨立樂團,那個動機不是為了提升自己的品味。聽流行或獨立音樂跟品味沒有關係,重點是獨立樂團的意識型態,相較於主流強很多,而對某種型態的意識,自己掌握得清楚的人會有很多動力。我會想了解多一點,是因為在主流樂壇很容易喪失原動力,到後來發現做音樂是為了別人。當一個東西得來太容易,或是整條生產線的配套都做好,你只要扮演一個角色時,就會很像角色扮演。可是自給自足的獨立音樂人就是自己播了種,他看到花開了,就會希望這朵花讓很多人看到,那是不同的出發點。需要這樣從獨立製作的音樂人身上去理解、消化之後帶給自己力量。
         
        我有一天聽到大象體操的時候覺得喜歡,可以感覺到他們的音樂跟我的性格、某方面的審美非常相近,而且他們的人格也很好,所以找上他們。有才華的人可能會變成怪物,所以我只想跟有才華又善良的人一起工作。雖然我的製作經費來自我的公司,但〈口的形狀〉幾乎沒有用到主流資源,包括練團的地方都是去獨立音樂人會去的練團室。我希望這是獨立姿態很強的一首歌,不希望有任何企圖干涉。我們的確是用了很不理智的方式──為了錄一首歌跑到日本。當然在意識型態上,我不是獨立樂團,但是行為舉止絕對是獨立製作。



        冥冥之中的大象舞台
        相較於〈口的形狀〉,〈大象舞台〉這首歌的由來更為玄妙。三年多前,我做了一場夢,我在屏東的老家,當時的夢裡有台電視機,我在夢裡洗手的時候,電視機就在唱著〈大象舞台〉,從頭到尾只有同樣的畫面,海洋在流動,陳昇在唱這首歌。我當初是哭著醒來的,整首歌在講一個人失去媽媽之後很思念她,醒來之後我就趕快把歌詞和旋律都寫起來。
         
        過了兩三個禮拜,三年前的簡單生活節,我在後台遇到陳昇,我說我夢到一首歌,是你在唱媽媽。然後他旁邊的人才跟我說,昇哥的媽媽剛過世,我翻了一下手機,發現他媽媽過世的時間,就是夢那天的早上。我把這首歌寄給昇哥之後,一整年他都沒有聽,因為聽了會難過,直到很久之後,才主動連繫我。我覺得這兩首歌都是在豐富生命下做出來的音樂,而且不是為了作而作,反而是音樂引領我完成這個作品。我會覺得,歌迷應該要擁有這張EP,因為我做過很多其他的音樂,但沒有做過比這張EP在音樂的本質上最靠近音樂。

        天平的兩端
        我其實很明白怎樣的音樂會受歡迎,我們把早就預定會變超紅的歌,故意不放在主打歌,但是最終它還是紅了。但假若關於這首歌的思想一切太主流,像是大家都覺得這首歌一定會中,有這種想法的話,那就是歌手沒在反省意識型態,而這會影響到好多人的審美觀。講一句比較冠冕堂皇的話,如果你沒有反思,就不會讓這個世界變好。我一點也不會排斥會紅的歌,但最完美的狀態下是在沒有預設的立場下,遇到一首很好聽的歌,結果它也紅了,那就還是很純粹。
         
        每個人都會明確地選擇意識型態,並且在意識型態中,主導你的一切或是行為,所以我希望兩邊的東西都要掌握得很清楚。雖然,我不太知道怎樣呈現我自己,也不覺得一定要往哪個方向走,但也因此沒有什麼標籤。對我這樣很不絕對的人來說,標籤是危險的。我的確是在主流商業的環境,包括我運用的資金、管道、宣傳都是,相較於跟我差不多的歌手藝人而言,我自己比較有反省,文藝和文青的標籤我都不敢貼,因為那是危險的。不要給自己標籤,也不要給別人規範,愈少這些東西,做出來的完整度才高,也更純粹一點。



        我真的也有低潮
        出道七年以來,其實我最大的低潮就是,那些不是很瞭解我的外人,覺得我一帆風順,那就是一個落差造成的低潮。如果大家可以理解你是辛苦地面對許多難題時,那我也許感覺好一點。或許,有些詆毀是我們必須要承受的吧,比較賺錢的歌手或藝人,也是某種既得利益者,必須要承擔這個社會對於既得利益者的怨念─間接或不自覺的。但你沒辦法跟這種怨念計較,你要讓這個循環變成好的,就必須在心靈上付出或是承受很多。
         
        低潮是什麼,我想永遠都不會知道,只有低潮過去的那個瞬間才會知道。工作的壓力頂多造成煩躁,但會讓你覺得人生都快毀滅的時候,還是只有被詆毀。我最近當然覺得人生都快毀滅了,但,能夠 handle 的,只有盡量不要完全地被擊垮。要反過來用你的音樂、你的說話來帶給大家什麼。這些年的成長是,你會發現活著最棒的時候,不是成為一個有成就的人,而是成為這個世界上的某一個例子。有時候當我面對難題時,我怎麼想都想不到有任何人遇過這種事情,好像是我是這世界第一個面對這件事的人。好幾次在這種關頭,我都告訴自己,你只要面對就會成為處理這種問題的第一人,變成曾經的一個例子,當以後有第二個人面對類似的事情,就可以拿我的經驗作例子。

        對我而言,當兵這件事情也該是時間去面對,不但不會捨不得,反而有種暫時把棒子交出去,可以在草地上休息一下的感覺。對於感情,我現在覺得理想的樣貌應該是我在香港演唱會唱了一首歌叫做〈不知所謂〉。那首歌在講,有兩個人是彼此最好的朋友,無話不談。這首歌除了很好聽以外,也描繪了我心中的理想伴侶。男生和女生互相理解,也敢讓女生知道他心理的真實想法,現在的我,應該是幸福的吧。
本帖最後由 KNG 於 2014-7-30 20:18 編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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