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網路專訪] 20120630 新浪娛樂 林宥嘉：不做被寵溺的小孩要當樂壇先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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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浪娛樂訊林宥嘉穿著深綠色襯衫，短髮服服帖帖，說話依然含糊，帶著軟軟的台灣腔。你很容易把他和他的音樂跟時下那種細膩、敏感、顧影自憐的文藝青年畫上等號，他也承認，之前有些作品給人的感覺是有那麼一點點“可憐，需要保護”。但對於這次的新專輯《大小說家》，林宥嘉信心十足，講話也隱約有了霸氣：“這一張在音樂質感上是一個經典，我們做出了一個很超越自己程度的東西。”他多次提到專輯中的一些元素在華語樂壇很稀有，被人稱為“不是時候的先鋒專輯”，他心裡暗自高興。

　　雖然有著這樣的自信，但林宥嘉也說，在正式發片前就已聽到了一些批評。不過他知道，要獲得認可，並不能消極地等著別人來理解你，而應該用更好的作品主動出擊，扭轉乾坤：“我們不是好像要大家來寵你的小孩子，我們應該是要拿著做得很好的音樂，帶著聽眾往前跑。所以，衝鋒陷陣就交給我吧。”

　　其實對於負面評價，他還有更直接的做法。內地DJ、媒體人楊樾在微博上批林宥嘉唱功不足，和他的歌迷有些摩擦。從媒體處得知這件事後，林宥嘉打了電話給楊樾，兩人彼此不認識的人“聊得很開心”。

　　但乾戈化解，不代表被質疑的問題不再存在，對此他會怎麼做呢？林宥嘉的回答很簡單：“繼續唱。”

　　新專輯沒遺憾

　　“十首歌都是它正確的靈魂的樣子”

　　新浪娛樂：你發片的頻率算是挺快的，這張專輯的進程是怎麼樣的？

　　林宥嘉：其實這張專輯收歌還蠻久的，我自己有去找一些作者。可能是因為越來越多人認同，所以有很多作者丟Demo過來。但這張專輯很多Demo都是我自己去找作者拿，像《思凡》就是去人家家裡翻的。

　　新浪娛樂：都去誰家裡翻Demo了？

　　林宥嘉：不好意思講，因為其實我們退了很多人的歌，而且有些是很有名的人。有時候退歌不是我不喜歡，其實是我很欣賞的人和歌。但這些要經過我和王治平和另外的製作人，還有製作部，一共六七個人開會。有些歌我覺得是很Indie(獨立音樂)的，我很喜歡，但他們就會覺得架構太鬆散了，他們還是會以一個“兼顧更多層面的聽眾”的想法來找Demo。

　　新浪娛樂：還是會有很多你喜歡的，但公司出於市場考慮決定不收在專輯裡嗎？

　　林宥嘉：對啊，我們喜歡Indie音樂，只講旋律的話，有時候是因為它很有態度，它不是單純要洗你的腦。但在旋律架構上，我的專輯裡的東西也可以做得很有態度。這張專輯裡我覺得最有態度的三首歌是《越反越愛》、《聖誕夜驚魂》跟《4號病房》。其實這個結果我蠻意外的，我在微博上一直把全部歌名都打出來，是因為我不好意思明講。(笑)

　　因為這三首歌我覺得是這張專輯音樂性最強的三首歌，而且是從來沒有出現在林宥嘉的音樂里面的三首歌，也是對華語音樂來說很稀有的三首歌。《越反越愛》和《4號病房》的編曲都是韓立康，他是我主動去找的，他是華研從來沒有合作過的編曲。但是做出來之後，我覺得我們之間火花很旺盛。《4號病房》一開始聽起來很討人厭，因為Demo那個女聲給人的感覺就是“來啊，你來打我啊”。後來我們就想把它變得有一點點像東京事變(的作品)，所以一開始錄的時候我們的貝斯全都是開Drive，後來經過跟立康討論，就加入了中間大提琴的Solo和後面樂器的對點，這些是我提供的意見啦。因為這些東西我以前只在一些歐洲的樂團聽過，歐洲人很善於用比如說大提琴、小提琴或者班卓琴入他們的音樂，來做出各式各樣的音樂，所以你很難直接去區分它們是爵士，還是古典，或者就是一個很另類的東西。我覺得《4號病房》就是有一點這樣子的感覺，它一開始有點東京事變，後來就變得有點歐洲，可是我唱歌的方式又會讓你覺得有B'z的主唱稻葉浩志的影子。所以它就變成一個很奇妙的組合。

　　《聖誕夜驚魂》這個東西，它的Demo是一個很Midi(電腦音樂)的感覺，一听就會讓你覺得：“金田一要來了！”所以寫詞的人一開始想把它叫做什麼什麼殺人事件。雖然它原來Demo的歌詞真的很爛，“給我麥克風”什麼的，受不了——其實一直以來我們面對很多Demo，都不是那麼喜歡。可是我們之所以可以把它做得更好，是因為我們把它放空之後，更能抓到重點。這首歌為什麼會選進來，是因為我們發現把很多阻礙的東西推掉之後，會發現它的旋律是漂亮的，是有想像空間的，是有記憶點的，我們在選歌的時候都會看這些東西。所以非常鼓勵大家丟歌來華研，我們會把它做得很好聽。

　　新浪娛樂：別的歌的製作有什麼想法？

　　林宥嘉：像《誘》這首歌，它聽起來可能大家覺得很輕鬆。但其實我是抱著有點想要破壞華語樂壇的想法去找這首歌，因為大家可能會從曲風來判斷，覺得它是藍調，或者爵士，但它其實不是，它就是亂七八糟。(做這首歌的)JerryC是吉他手，但他其實是彈古典鋼琴的。他彈琴是古典的，這首歌又帶點爵士，他想要把它做得很夏日風情，但又被我阻止了——反正我覺得這首歌就是很奇妙的組合，包括它前面有那種很假的音效。

　　像有些歌，拿到以後我們都是直接取旋律，就是只保留旋律。因為華研的歌一直以來都是要先過老闆那一關，老闆他覺得一首歌不管模樣變得如何，它一定需要旋律有一個Hook(音樂中吸引人的片段)，對於那種“旋律控”的歌，他太在行了，比如《說謊》、《你還是要幸福》之類的，他很懂得抓住那些旋律控的​​心。這張專輯裡，旋律控的人一定很喜歡聽《浪費》。它就是你聽到第一句，就可以直接唱到最後一句，它會跟你印像中好聽的國語歌的旋律邏輯是很接近的。
　　

      新浪娛樂：也就是所謂的“口水歌”？

　　林宥嘉：口水歌有點貶的意味，我只能說它是一個很強的旋律控的國語歌。

　　新浪娛樂：那有沒有一些歌是你們嘗試去做，去“玩”它了，但最終沒有玩到期望值，所以就沒有收在專輯的？是什麼狀況？

　　林宥嘉：這張專輯有一首，我們真的沒有用。好啦，可以給大家透露一下歌名，叫做《月之海》，Luna Sea。它是一個很Acoustic(原聲)的歌，我們沒有用，是因為覺得一直沒有做出它正確靈魂的樣子。它是比較民謠式的東西，跟林宥嘉搭在一起是有點奇怪的。但並不是因此否定這個歌，它可以給別人唱，可能會成立。

　　新浪娛樂：感覺你之前的專輯可能出於考慮市場，找的作者也比較雜，歌也比較雜。而現在的專輯就越來越有了一個主題和目的性。

　　林宥嘉：對，我們已經找到了專輯的中心點，就是要凸顯這個人。我的唱片有很多有才華的人加入，我們的同整能力越來越強，所以它越來越有個人的風格。專輯叫《大小說家》，一開始大家可能會說，既然叫這個名字，它應該是一個音樂小說吧。可是老實說，哪一張專輯不是像小說、散文那樣，每一首歌都是有各自的東西？每一個歌手的每一張專輯都是這樣，這並不是多強的一個概念。甚至有朋友問我：“《大小說家》應該是你在裡面講故事吧？有聲書那種？”所以其實都不是啊，我們叫這個名字，當然第一個是因為林宥嘉唱歌有說故事的能力，第二個，請大家把它當成十個完全不同的東西放在一起。可能大家會覺得，這一張的曲風怎麼會這麼多？就是為了把每一首歌都做到很有味道，讓它的靈魂是正確的，才會變成這個樣子。

　　做音樂有態度

　　“不能做被寵溺的小孩子，衝鋒陷陣交給我”

　　新浪娛樂：很多人認為你的音樂在華語音樂中是比較不一樣的，引起不少樂評的注意，你會去看這些評論嗎？有什麼想法？

　　林宥嘉：很多樂評人會去分曲風，比如很多人會說《越反越愛》是Post-Rock，好像日本天團，是華語裡比較少出現的形式。所以我覺得我不能做樂評，我會第一時間去分析聲音，但從來不會去記曲風。

　　不過老實說，都會看，現在網絡很發達，當然也是會看大家講了什麼。但是這個東西也是很妙，因為我每次推出一張專輯，一開始都會被說不好，可是後來證明都不是不好(笑)。我只能說，我們都可以很確定，包括一起在錄音室工作的人，他們聽完整張後製到最後一個關卡之後，甚至有人直接打電話給我，說這張碟是經典。所以其實我很開心可以跟你們聊天，因為我知道在這張專輯還沒發行的時候，在網絡上開始有一些平時有在寫樂評的人，他們聽了一些段落，就開始洋洋灑灑寫很多東西。這些東西我沒有全部看啦，但我也有稍微聽到一些東西。對這些我的態度也就是“OK呀，我來宣傳，然後跟大家好好地說明白就好”，因為我覺得大家可能是需要一個起頭，需要“這張專輯是用怎樣一個心態去跟隨”的起頭，所以我才來北京的。

　　新浪娛樂：那你有沒有想過，會不會就是說不明白？別人認為你的音樂是什麼樣，你說什麼也改變不了。

　　林宥嘉：其實做這張專輯呢，一直以來我們都是希望：如果以前沒有聽林宥嘉的歌的人，或者以前不喜歡林宥嘉音樂的人，我希望你們可以從《大小說家》這張專輯開始聽林宥嘉的音樂。因為我們覺得這幾張專輯做出來，這一張在音樂的質感上應該是一個經典。就是我們有超越一些目標，不只是超越自己，有超越一些假想敵。

　　新浪娛樂：假想敵是誰啊？

　　林宥嘉：就是有設定的一些目標，希望在音樂質感上有超越一些程度，就覺得這張專輯是很爽。也希望大家在聽到一個質感好的東西後，會開始追溯林宥嘉以前的東西，比如說，“他原來以前有唱這麼自憐的歌啊？像《我總是一個人在練習一個人》” ，或是“他以前原來有過那麼自卑、那麼感傷的專輯，像《感官/世界》”這樣。我希望《大小說家》這張專輯是可以為林宥嘉打一個先鋒，因為我們覺得自己做出了一個很超越自己程度的東西。希望自己的東西能讓更多人聽到的話，一定要把音樂質感提升到一個更新的境界，我覺得這張專輯做到了。

　　新浪娛樂：這個更新的境界是什麼境界？你自己會滿意的程度是什麼程度？

　　林宥嘉：達到這個程度就是“耳朵”，不是那個歌，是耳朵這些東西。我們在做這張專輯的很多地方，我們會分析一些很細的東西，比如這首歌的Double Bass，這個的音量夠嗎，這個Touch夠嗎，會去想這些東西。我覺得這張專輯的遺憾蠻少的，而且我們想要做到的東西是搖滾的東西更搖滾，抒情的東西更抒情。

　　新浪娛樂：那其實你會很在乎別人的肯定嗎？這些東西對你有多重要？除了這些評論，像之前金曲獎你也主動說希望評委能讓你得獎，能認識到你音樂的好。

　　林宥嘉：其實我覺得很多東西要開始懂得輕鬆地去面對它，因為我們不是那種好像大家來寵你的小孩子，我們應該是……老實說我有在網絡上看到有人說，他看到樂評，然後就問，為什麼他們會寫說“這是一張不是時候的先鋒專輯”？其實我聽到後很開心，因為我們不是被寵溺的小孩子，我們應該是要拿著我們做得很好的音樂，帶著聽眾往前跑。所以，衝鋒陷陣就交給我吧，大家就很輕鬆地聽我們做的音樂就好。

　　新浪娛樂：你說到不做被寵溺的小孩，是因為覺得自己以前有一點這樣的感覺嗎？

　　林宥嘉：不是“寵”，像《感官/世界》或者那個時候，大家會覺得這個人很可憐，需要保護。現在的我是希望能做好音樂，帶著大家往前邁進。


　　內地搖滾很神奇

　　“專輯裡加入了我聽北方搖滾的感動”

　　新浪娛樂：你對內地的一些歌手挺感興趣的，比如馬條，為什麼會喜歡他們？

　　林宥嘉：對，我喜歡馬條、汪峰。有時候你聽到一些好的東西，是因為會覺得“哇，這個人聲音還不錯”。可是我之所以喜歡他們，是因為我一直在尋找……這個會牽扯到很多文化背景——我是台灣長大的，所以很多北方的搖滾音樂會讓我覺得很神奇：它可以這麼地中國，又這麼地搖滾，它很有態度，這對我來說是很新奇的。所以大家如果開始有發現《傻子》、《越反越愛》這些歌，有人會覺得《越反越愛》有點Post-Rock，可是對我來說，我只是把我想加入的東西加進來，其實我還加入了一個東西，就是我聽北方搖滾的感動。那個感動是來自於那個字，中文字的唱法放到搖滾樂里面的時候，它會起的那種火花。所以我也會加入我的方式，因為我不是北方人，我吃米長大的，所以如果我要說搖滾，只能說，我在做屬於我自己的搖滾樂。

　　新浪娛樂：之前說你快要去服兵役了，這個事是真的嗎？

　　林宥嘉：不是最近。之前在香港紅磡開演唱會的時候主辦方一直在說是兵役前最後一場，我看到也很無言。但是OK啊，反正(場館)也是爆滿的。而且其實很多歌迷也知道不是真的啦。當然，如果進去(當兵)的話，希望可以認識到其他樂團的人。(周文韜/文)